慢步調的追夢 張彥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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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逐夢想,有時就好像追求伴侶一樣,不是喜歡便能追得到的,可有想過我們本身是否配得起這個夢想?夢想,又是否喜歡我們這個人?

張彥博愛歌唱夢的心不遜任何人,從年少時至今一直沒忘記過這個夢,最窮時試過整個月一日三餐都吃即食麵,甚至吃到進醫院。

組過樂隊、拆夥,退居過幕後,繼續寂寂無名。縱然愈走愈慢,兜遠了路,卻成就了一位更謙卑的張彥博,對表演這回事有更透徹的領悟。夢想,似乎喜歡這個張彥博多一點。

三十多歲,由零開始,由演員做起,沒想到反而讓更多人認識他的音樂。追夢就是不在乎快慢,過程中成為一個怎樣的人,定奪了我們與夢想的距離。

一生人只專注一件事,聽起來彷彿很奢侈,卻是張彥博(阿博)32歲前的人生寫照。

「其實我小時候從來沒想過做歌手。我沒有夢想,只是一個廢青。」

廢青遇着耶穌 尋到夢想

阿博父母在他年少時便已離異,父親後來再娶,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,一度與父親關係很差。雖然後來長大了,明白到當初的自己想法有多偏激,但當時父親每天問他有何目標:「你究竟想做什麼?」令他很吃不消。「《一屋老友記》中我演寶怡這個廢青角色,其實就像演回年少時的我一樣。」

阿博父親是基督徒,他自小在教會成長,決志信主是在小學時的一個福音營。「那時導師送給我一張卡,上面寫着『耶穌從此會賜福我以後的人生』,我記憶猶新。因着這個祝福,我由那刻起便知道我整個人生都有耶穌在我身旁,不論往哪裏去,都有祂的同在和指引,並有聖靈的聲音提醒我什麼是該做和不該做。」

母親是一位很堅強的女性,從小教導阿博做人要腳踏實地、要堅強。「那時我的人生漫無目的,會考只得三分,只有電腦科合格,媽媽叫我去念電腦,我便去念電腦。我喜歡打機,便以為自己會喜歡讀電腦。」

阿博修讀網絡工程,取得網絡工程師牌後,便去網吧工作,日子過得百無聊賴。18至22歲的這段日子,阿博形容為他的「廢青期」。「我轉過多份工作,每份工也做不長,發覺自己始終沒法喜歡電腦工作,這段日子也沒有返教會。我最喜歡的事,就是下班回家玩音樂,不時會有朋友到我家聽我唱歌、彈結他。」

阿博與音樂的邂逅,始於9歲那年開始學結他,然後中學時開始學鋼琴。友人對他說:「阿博,你還是不要做電腦工作吧,不如做歌手吧!」那時他的反應是:「你養我啊!?」拍拖數年的女友剛好離他而去,他正經歷人生低潮,於是他重回教會。

當這隻迷失小羊回再次回到屬靈的家,牧者為他祈禱說:「如果你願意把你的人生再次交給主,祂必會好好使用你。」阿博全然降服的對神說:「我回來了!我真的很不中用,如果你願意用我這個廢人的話,你便用我吧!」

這個禱告之後,阿博認識了兩位熱愛音樂的朋友,後來與他們組成「赤子樂隊」,於2005年加入樂壇,朝向夢想的第一個關卡進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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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舞台下來 學效耶穌洗腳

「赤子樂隊」於2005至2006年發佈過一系列創作作品,正當以為一切漸入佳境時,沒想到在2009年卻因為唱片公司等種種問題,樂隊終要解散。

「一切又打回原形了。」阿博形容,「也曾想過放棄音樂,我的兩位好兄弟已放棄了。但當我回想自己已花了這麼多時間和心血,為什麼不走下去呢?」

「做不成歌手,便做些關於音樂的工作吧!」阿博這樣想。於是他有兩年時間退居幕後,繼續在音樂上裝備自己。「由一個台上的歌手,走回台下,用另一個角色望着一個台上的歌手,幫別人set音響、服侍別人,我有一種耶穌幫門徒洗腳的感受。雖然是很難受,但由那時起我學懂謙卑下來,發覺原來學到的比做歌手時更多。」

耶穌對阿博說:「你要做大事,就先要做僕人,服侍人。」於是那時開始,不論有任何機構需要他,他都無條件去服侍、分享見證,並創作福音歌。「我跟耶穌說:我找不到一個經理人,由今年開始,我就簽給祢,由祢帶我去走每一條路吧!」

耶穌作經理人的驚喜

此後的每一年,神都有特別的驚喜給阿博。「2009年我有機會參與TVB電視劇《天與地》,2010、11年到馬來西亞參與大型活動,及與裕美合作婚紗廣告。」阿博認為這是耶穌作為經理人送給他的禮物,「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開心!除了因為沒有壓力,也因為侍奉令我每一天都很喜樂。我和基督徒歌手們一起到馬來西亞短宣,走過很多地方,真真正正的用生命影響生命,親眼看見有人決志信主。一方面自覺為主做了一點事,另一方面覺得更被祝福的其實是自己!」

數年後,他想再度有機會走到幕前,2012年參加了內地歌唱比賽節目《聲動亞洲》,2013年再參與《快樂男聲》,藉以測試自己練功數年是否是時候重踏舞台。「雖然沒有獲得任何獎項,但兩次比賽都為我帶來了一定的知名度,更有機會亮相於內地綜藝節目。」兩次比賽也令阿博獲得台灣導演的垂青,邀請他接拍一套台灣電影。

更重要的,是經歷了神的同在,阿博形容,基本上兩次比賽他也是完全放手,由神帶領他上台。「那時我身上帶了一本小冊子,內容講述我的單親家庭見證,雖然家庭破碎了,卻用愛去修補了一切關係,現在我有兩位爸爸和兩位媽媽,我們的關係都很好。」帶着神的愛去參賽,過程中練就的生命質素,比起任何獎項來得更有價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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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零開始 排戰夢想第二關卡

我們跟別人打氣,說句「加油!」很容易,誰知當事人百般滋味在心頭,許多時候並非卯足全力便能取得好結果,現實是油已加盡了卻還是與目標相距甚遠。

四年的廢青期、四年的歌手期,加四年的裝備期。32歲人,由零開始,重回夢想賽道的起點,與一班剛中學畢業的年輕人,重頭跑過。

「之前因為接拍台灣電影及參與過舞台劇的演出,讓我開始喜歡演戲,於是我2013年決定加入TVB藝員訓練班。數年的裝備,讓我深深體會到『排隊等候』神的時間是很重要的,既然那麼難過的日子我也熬過來了,三年又算得上什麼?」

加入TVB,原本目標是當時紅極一時的《星夢傳奇》節目,現實卻好像跟阿博開玩笑,沒想到一加入TVB該節目便取消了。「由於我已是TVB藝員,所以連《超級巨星》也不能參加了,只好專心上藝員訓練班。」

訓練班出來的日子,阿博形容為比謙卑更謙卑,「因為我好像一次過把從前的profile丟走了,完全由零開始,我32歲而身邊的同學仔只得19歲,那份壓力可想而知!」但事情總有一體兩面,另邊廂他也很感恩,「我曾經感動得流着淚說:『從沒想到32歲人還可以跟你們做同學仔。』」

從情緒的高點歸回現實,是一個接一個的沒有名字的角色等待着他。別人演戲,他要在後面揮刀,結果鏡頭只見雙腳;還演過露宿者、醫生、警察、古惑仔,家丁角色可以說是常規。作為演戲初哥,謾罵、閒言閒語、戲份被刪剪等更是家常便飯。「有時真的不知自己那麼辛苦為何,好像多努力也是白費。不過最終我抓緊謙卑的心態,明白到自己正在不同的崗位上學習一些專業的知識。」

阿博的追夢路好像比一般人迂迴、多花了時間,然而人生沒什麼路會是白走的,沒什麼經歷會是徒然的。因着音樂,他邂逅了演戲;因着演戲,也令他的音樂得到賞識。

2016年,他憑無綫電視劇《一屋老友記》內演「廢青」寶怡一角,漸漸廣為人識、備受注目;與劇中與劉佩玥所飾演的星晨一角合唱插曲〈你認真嗎?〉也獲得一致讚賞。《一屋老友記》中的演技大躍進,除了因為訓練班和演路人甲乙丙所打好的根基,也得感謝兩位伯樂,「Bobby(歐陽震華)和阿藤(藤麗明)教曉我很多。因為拍劇往往是不跟劇情時序的,有時一開拍便先拍較後面的部分,像我這樣經驗淺的新人很容易迷失了前設,假如沒有他們的提點,我連最基本的反應、劇本分析都會出錯。」

慢着步調 走夢想之路

或許每個人都有一種生來的步調,就按着自己的步調去走那條夢想的路,有時夢想不由人急起直追便能趕上,往往兜過遠路,看過不一樣的風景,會更理解夢想與自己之間的關係。

「當我試過沒飯開的日子,才體會到有工作安排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。」曾經歷每天只有十元可花的日子,令阿博的追夢心態更加成熟扎實,「許多人都會渴望得到些什麼,但有沒有想過,為什麼這樣東西要給你呢?」

阿博曾經在歌唱低谷時,心裏壓力和憤恨無從宣洩,竟然打牆發洩,結果把手打斷了,身心俱受重創。「那時生自己的氣,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、不爭氣,而且覺得身邊的人都是想害我的。其實站在耶穌的角度看,只要把事情交託給祂,何須打牆呢?愈在低處時,愈要反省自己的問題。批判別人是很容易的,但往往問題是出於自己身上。」

人生中難免有受傷的時候,但其實在做每一個決定前,主都有聲音會提醒我當怎樣行。「作為基督徒藝人,當知名度愈大,以身作則的責任也愈大,所面對的誘惑及試探也更多。這種感覺雖然很孤單,但也令我與神關係更親近,因為我深知我每天都要緊靠神,一離了祂我便會失腳。」阿博坦言,藝人在金錢、利益及異性方面的試探相當多,「一切很在乎信仰根基的樁是否打得穩,然而我們都不是完美的人,即使我信主這麼久,也自覺一不小心便會犯罪,因此弟兄姊妹的同行很重要。」

追求夢想的精髓,在於你愛夢想,也要夢想也愛你方能成事。追逐夢想的過程,也許就是練就我們本身配得起這個夢想的一個過程;而這份智慧,上帝早已明言:「敗壞之先,人心驕傲;尊榮以前,必有謙卑。」(《箴言》18章12節)在處卑微當中,學懂謙卑服侍才是做大事的必要條件,正如阿博不介意丟下歌手光環,幾度由最低處重新再來,因為他深知所靠的是誰。「怎樣能討得神的喜悅,是我每天的功課。」

撰文:Priscilla
攝影:Max Lee
場地:Image Hour

(原文刊登在124期《天使心》月刊內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