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學，從來都是一扇引領我們走向未來的門：蒸汽火車，催生了工業革命，開啟現代生活；互聯網，加速資訊交流；而DNA的研究更揭開了人體奧秘之謎。人一步一步地掌握生命鑰匙，我們創造試管嬰兒、以複製技術製造器官，甚至將會進行換頭技術等等。當科技發展令人以為可以操控一切，甚至僭越為造物主之時，眼前的這扇門到底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？
因著這個議題，我們訪問了舞台劇《科學怪人︰誰主創造》的監製與演員，看看他們對科學與創造的看法。
有瘋狂的科學家，幸而也有懂得反思的文人。英國詩人雪萊的妻子瑪麗・雪萊在1818年創作出《Frankenstein》（科學怪人）這本科幻小說，透過一位科學家Victor Frankenstein用許多屍體湊拼成一個「人」，並用電將其激活的故事，帶領人反思科學的界限，以至生命主權的問題。故事中，科學家雖創造了怪人，卻因他的外貎醜惡而厭棄他，導致怪人一連串的復仇行動。我們很慶幸，創造人的神從不因我們的美醜愚鈍而嫌棄我們，甚至差他的獨生子來到世上來拯救我們。在人們享受科技成果，淡忘造物主、連聖誕節也漸被商業化的今天，熱愛演藝的歐錦棠和萬斯敏在National Theatre看過由Nick Dear改編的《Frankenstein》後深受觸動，促使他們把這作品帶回香港，邀請我們一同反思「誰主創造？」這個問題。到底人類真的能超越上帝嗎？生命的主權在誰的手裏？
被造VS創造
由不同的屍體湊拼而成，剛有生命的科學怪人卻是如白紙般無邪純真，就像耶穌所說可以進天國的小孩子般。可惜從張開眼開始，他已經被自己的創造者嫌棄，繼而受到人們無情的厭惡驅趕，他的性情開始變得暴躁偏激。阿棠覺得怪人其實是一個可憐人：「他一直渴望被人接納與關懷，卻一直被拒絕，於是他去殺人放火，但所有的行動都是從人類的歷史學回來，你對我不好，我便要毁滅你整個民族！」其實怪人很有智慧，他自比為失樂園中的阿當及墮落天使，質問科學家為何拿他的生命去玩弄？更嘲笑科學家，妄想可以僭越作為神。
相對於怪人，看似聰明絕頂、連人也可以「創造」出來的科學家，在阿棠的眼中卻是一個可悲的人。科學家企圖以自己的能力去挑戰神的能力，斯敏覺得因為他心中已經沒有了神。「他認為只要能創造出生命，上帝做到的事他能做到，他與神就平等了。所以他一直看不起未婚妻，覺得她比自己低等。但未婚妻對科學家說：『你在說的是驕傲，你做的是神的事，超越人的範圍，人不能扮神，也不能做只有神才能做的事！』」
科學VS宗教
談到神，有些人會覺得是過時老套的玩意，也有人覺得科學好像在推翻神，但阿棠並不認同。「有智慧如愛恩斯坦也從來沒有否定過神，甚至曾經公開捍衛神，可見科學從來不排斥神的存在。你要否定神的話，很簡單，首先你證明祂不存在。」
有人說達爾文的進化論推翻了《聖經》創世論，更曾為此而引發掀然大波，阿棠覺得《聖經》提及到的並非如字面般簡單。「我覺得《聖經》所說神用了六天創造這世界，只是一個意象，因為神的一天並不等如人的一天。神真的要工作，一天就可以完成整個世界，祂只是創造了時間，創造了日夜，教導我們作息的規律。」而斯敏更覺得科學與宗教並沒有衝突。「人的聰明智慧都是從神而來，我們現今舒適的生活都是受惠於科技的發展，如果我們把這些發展用在正途，是可以造福人群，但如果我們像科學家Frankenstein般想超越神，我們就是想多了，也太貪心了。」
主權誰屬
雖說我們的智慧從神而來，但科技急速的發展卻令人容易迷失。當人有能力如小說般創造出另一個人之時，人其實是在挑戰神的地位。
「創造者往往覺得自己有權威，希望受造者會聽命於自己，科學家第一句對怪人說的話就是命令怪人，要聽他的說話，因為他覺得自己可以主宰怪人的人生。」阿棠分析說。不同於神，科學家沒有給予他創造之物自由意志與選擇權，更從一開始已經否定了怪人存在的價值。他從來沒有尊重過生命，只是妄想當上神的位置；他懂得創造，卻不懂得愛，更不懂得生命的價值。
倘若人自比為神，自以為掌控了所有事，後果會有多嚴重？阿棠說：「假若人心裏沒有了神，存在與毁滅、生與死，人都以為掌管在自己手裏之時，就沒有了底線，什麼事也可以做。」這是多麼可怕的境況，就如怪人的控訴：「為什麼拿我的生命去玩弄？」幸而神仍然是至高的掌權者，唯有祂才能掌控所有事。
愛與寬恕
科學家因為怪人的外形醜陋而討厭他；醜陋，是怪人的原罪。我們本來也帶有原罪，但神差了耶穌來代我們死，為我們贖了罪。阿棠深信神的愛是包容，祂會寬恕我們任何的過犯。「我相信惡魔如希特拉如果肯真心悔改，神也會寬恕，但寬恕的權柄只在神的手中。」但斯敏亦提醒我們不要恃着神的寬恕而一次又一次的犯錯：「《聖經》說到我們凡事都能作，為什麼基督徒有很多事情都不會去做？這是因為我們知道神不喜歡我們去做。但倘若我們明知故犯且屢教不改，神會傷心，甚至未必會讓我們進天堂。」
可惜的是，人往往不覺得自己做錯，甚至編制各種藉口去為自己辯護，就像科學家一樣。「科學家覺得自己沒有錯，創造怪人是為了造福人群，追殺怪人是因為怪人是殺人兇手，站在社會公義立場上，他完全沒有錯。而且怪人早已經死了，本來就沒有生命，他只是毁滅一個實驗品。」但我們在當中看不到愛、看不到憐憫。所以斯敏覺得《科學怪人》是一個提醒人們尊重生命的故事。「就像有些人為了各種理由去墮胎，是很不尊重生命的，每一個生命都有價值，不能因為孩子是自己的，就輕率地奪走。所以我們希望以戲劇去傳遞一些關於愛、家庭、道德等正面價值觀給觀眾，透過戲劇去祝福人。」
王宗堯：換個角度看創造
對於創造、對於主權，身為基督徒的阿棠與斯敏很清楚人與神的位置與界線，但沒有信仰的宗堯又是如何看這個故事呢？
記：你怎樣看一手創造怪人出來這個科學家的角色？
王：我認為他的出發點是好的，他只是想以科學去改變世界，作醫療上的躍進。但漸漸地他沉溺在個人的研究，與外間斷絕聯繫，甚至疏遠家人，他沒有愛，也沒有同理心，創造怪人出來只為滿足自己個人慾望與虛榮，覺得怪人醜陋便輕易放棄。
記：你覺得科學與宗教有沒有衝突？
王：現時的科技令醫學也有很大的躍進，例如3D打印的骨頭、以複製技術製造出來的器官，可以醫治或復修從前無法救治的傷病，這些對人類都是有具大貢獻的。劇中的科學家最錯的是他以純粹以技術去創造一個人，卻沒有給予愛。我不反對複製生命，但其中必需要給他一個有愛的環境、適當的教育，讓他可以正常地成長，否則有機會像怪人般變成魔鬼。
記：作為非基督徒，你是如何看造物主，是否相信有神這個角色呢？
王：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，但我相信事情的發生有其規律，也相信世界的美好。小時候我也是念基督教學校，聽說過神創造天地的說法。我也看過很多宗教描述他們的神，創造者，發現祂們很相似，也許在說的都是同一個神，只是這位神在不同時間空間出現在人前，令人以不同的名字去稱呼祂而已。
（原文刊登在127期《天使心》月刊）
撰文：Winnie Wong
攝影：Tidus
